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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青藏高原的不解之缘——记“留学回国人员成就奖”获得者、地质学家杨经绥

来源:国土资源报 作者:陈 潇 发布时间:2009-01-22
   走进杨经绥工作的办公室,感觉就像走进了一个青藏高原地质博物馆:走廊两边,摆满了采自青藏高原的岩石标本;墙壁上,贴满了关于青藏高原的地质图和学术简报;办公室里摆放着的,不是用来分析岩石的仪器,就是用于研究的专业电脑。偌大一个两间连为一体的办公室,几乎全部为这些物品所霸占。


   杨经绥是2007年“何梁何利科学与技术进步奖”的获得者,用他自己的话说,这个奖项对他是一个意外惊喜。但是意外惊喜的背后,是他一辈子对青藏高原地质工作的一往情深。


   成长之路


    出生于1950年的杨经绥,童年是在素有“人间天堂”之称的杭州度过的。由于打小就聪明伶俐,父母对杨经绥十分放心,对他的兴趣爱好从来不加干涉。得天独厚的自然环境,加上宽松的家庭环境,使得小时候的杨经绥有幸接触了很多动物和植物。放学之后,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和小伙伴一起去杭州的小河边钓鱼钓虾,去郊外抓蟋蟀。


    杨经绥的父亲是一位大学经济学教授。杨经绥自小便遗传了父亲对数字的敏感和缜密的逻辑思维,在念书的时候,数理化是他的最爱。

    后来,在知青下乡的年代,几经辗转,杨经绥踏上了去东北的火车,来到北大荒搞生产。在北大荒生产连队的5年,是在天寒地冻中与天地作斗争的5年。恶劣的环境之中,杨经绥锻炼了健壮的体质,培养了不屈的毅力。杨经绥说,经历过了北大荒的天寒地冻,他对任何恶劣的自然条件不会有畏惧感,这一经历为他能够无数次深入青藏高原打下了坚实的“身心”基础。

    在长春地质学院读大学期间,杨经绥幸运地遇到了很多德才兼备的老师,他们不仅专业基础扎实,精通英语和俄语等外语,而且治学态度十分严谨,处处给学生作表率。学校每年组织学生野外实习和教学实践,杨经绥受到了严格的专业训练,打下了扎实的地质研究的基本功。


    多年后,杨经绥被公派到加拿大达霍西大学留学,国外的教学环境带给杨经绥的是另外一种体验。与国内的教育重老师教学不一样,国外的教育十分鼓励学生的自我动手能力和研究能力。在读博士期间,杨经绥受到了系统的西方式研究生教育,承惠恩师也多。研究海洋钻探的导师霍尔学风严谨,给了他很深的影响。“导师是一个真正的科学家,为人正派、谦和、严谨。”他回忆说,“每星期一上午十点导师约见我时,会在门上贴张条子,并把电话线拔掉,不让任何人打扰我们师生交流。”杨经绥从导师身上学到了如何做人、如何做学问、如何对待科学。

    国外宽松自由的教学环境和恩师的谆谆教诲,培养了杨经绥的思辨能力和学术素养。有一次他把在学校做的关于塔里木盆地和青藏高原关系的作业论文发到国内,竟然成功刊载在专业的期刊上了。


    从孩提时候在杭州抓蟋蟀到少年时代在北大荒种玉米,再到青年时代在长春念地质勘查,最后到不惑之年在加拿大攻读博士学位,杨经绥慢慢地完成了从一个懵懂少年到地质专家的转变。


    高原之恋


    作为一个地质专家,杨经绥胸中装的最多的是名山大川,头脑中想的最多的是青藏高原。青藏高原蕴藏了太多的内涵和惊喜。作为全世界最高最神秘的高原,青藏高原具有得天独厚的地质研究价值,同时,由于高原的恶劣气候和生存环境,使得研究很薄弱,发掘的空间还很大,青藏高原可以给人带来更多新的发现,新的思考。 


    1977年,刚刚大学毕业的杨经绥就开始了与青藏高原的不解之缘。大学毕业后被分到了中国地质科学院地质所从事研究工作,这让他如鱼得水,开始了一直向往的、背着地质包走天涯的生活。1978年开始参加西藏藏北东巧铬铁矿和蛇绿岩填图及雅鲁藏布江蛇绿岩和罗布莎铬的调研。大学毕业后第一次出野外就去了条件恶劣的藏北高原。1980年至1985年参加青藏高原地质调查大队一分队的东西昆仑研究,负责东西昆仑的蛇绿岩研究,为《昆仑开合构造》专著的第二作者。


    1994年春节,杨经绥收到当时的中国地科院地质所所长发给国外留学人员的新春贺信,说所里正在开展中法合作,搞青藏高原研究,欢迎他们回来参加。杨经绥看了很心动,因为他心中有抹不去的青藏高原情结。当年夏天他毅然回国加入了中法东昆仑地区野外考察的行列。


    青藏高原的环境十分恶劣,空气寒冷,气压低,荒芜人烟,但杨经绥却深深爱上了这个地方。雪域高原的宽阔和深邃,与他的心胸契合,高原的蓝天、白雪也净化了他的灵魂,他把自己交给了大自然。除了在国外留学期间,他每年都要去青藏高原。对待青藏高原地质事业,他像一个虔诚的教徒,全身心地投入着。


    人格之魅


    对祖国和大地怀有深情,祖国大地对他的回报也是丰硕的。在自己扎实的地质学术功底和辛勤的地质研究工作基础之上,杨经绥回国当年就被评上了副研究员,接替了基性超基性岩室老主任的班,1995年破格晋升为研究员,1996年开始带研究生,1998年被聘为地质研究所副所长,1999年成为博士生导师。现在的杨经绥,是地质所火成岩室主任和国土资源部大陆动力学重点实验室主任。


    杨经绥对地质研究所的贡献有目共睹。


    由于国内硬件差,杨经绥从国外带回来一台电脑,很多同事都喜欢围着这台电脑转,杨经绥还给同事们讲解电脑的使用方法,慢慢地同事们都成了懂电脑的地质专家。1995年在法国举办的中法地质学术会议上,当中方拿出用电脑制作的高质量彩色图片的时候,法国人都很惊讶,不明白为什么中国的合作伙伴制图水平在一夜之间竟然提高了这么多。

 
     杨经绥待人真诚,特别是在危难之际显示出他的人格魅力。


    1997年中法合作考察可可西里,有一次遇到暴风雪,历尽艰辛,差点全军覆没。夜晚他的同事突然昏迷,车内无法输液,他高举吊瓶,在凛冽的风雪中站了一个小时,直至同事病情好转。2004年秋,杨经绥和他的科研小组又像往常一样在青藏野外作业,不幸遭遇车祸,他受了重伤,断了四根肋骨和一根锁骨,在危难之时,他首先想的是别人,让医生先抢救别的伤员。在敦煌医院重症病房里,他还念念不忘工作。杨经绥从敦煌回到北京,伤势未愈就上班,还不顾别人劝阻,身上缠着绷带到海南去主持岩石学大会。杨经绥临危不惧、舍己为人、以事业为重的精神使周围的人十分感动,认为他在地学界中青年科技人员中可称楷模。经历了生与死的考验之后,实验室的队员结成了兄弟般的友谊。


    杨经绥所在的大陆动力学实验室不仅仅在国内是一个很好的团队,而且与国外一群地质专家、学者也结成友好的国际合作团队,真诚合作,促进友谊。


    每次谈及他取得的成就,杨经绥都会特别强调这些成果不是他一个人取得的,而是一个团队的努力。杨经绥认为,团队是他跋山涉水,从事这么艰苦工作的精神支柱。因为有了团队,可以去克服任何危险和困难;有了团队,可以分享任何成果和喜悦。


     地质之光


    2007年10月,何梁何利基金年度颁奖大会在北京举行,杨经绥以在青藏高原地体构架、超高压变质带和地幔矿物研究中取得的重要发现与创新,获得科学与技术进步奖。


    杨经绥获得过很多荣誉,但是获得何梁何利奖,对他来说,完全是一个意外。


    “这个奖不是由单位部门推荐,而是由何梁何利评审委员会请国内外相关领域的知名学者推荐和筛选。他们怎么评,条件有多高我不清楚。但获了奖,是对我及我们研究群体工作的肯定。”


    支持杨经绥获得这个奖项的,是他长期从事的岩石学和大地构造学相结合的学术研究,在青藏高原的地体构架、超高压变质带和地幔矿物学研究中取得的重要发现与创新成果:


    首先在青藏高原北部柴北缘鱼卡发现榴辉岩,在柴北缘都兰发现榴辉岩和含柯石英片麻岩,建立了中国西部一条长350千米的早古生代超高压变质带,该发现开辟了我国西部超高压变质岩研究的新热点。2002年在东秦岭北带秦岭群的榴辉岩和片麻岩的锆石中发现微粒金刚石,据此在中国中部确定一条新的早古生代超高压变质带。秦岭超高压变质带的发现,为中国西部的超高压变质带延至东秦岭提供了关键科学证据。据此杨经绥等提出沿中央造山带存在4000千米的早古生代和印支两期超高压变质作用事件的巨型超高压变质带的大思路,在国内外引起了很大反响,柴北缘和东秦岭两条超高压变质带已被国际超高压权威标注在新的全球超高压变质带分布图上,为推进超高压变质带研究和中国重大关键构造问题解决作出重要贡献。


    同时,他还发现西藏蛇绿岩铬铁矿中柯石英和乌拉尔铬铁矿中金刚石等超高压矿物,提出铬铁矿深部地幔成因新认识,在国内外产生了很大影响。西藏蛇绿岩铬铁矿中的地幔矿物的发现,是大陆动力学重点实验室的科学家对地幔物质研究的新贡献。目前,美国、俄罗斯、加拿大、德国、日本等多个国家的同行专家纷纷表示愿意开展合作或已经开始立项。


    此外,他发表论文200余篇,其中部分论文发表在国际著名学术期刊上。


    2003年,杨经绥获得了中央组织部、人事部、宣传部、教育部、统战部、科学技术部六部委颁发的留学回国人员成就奖。同时,他还获得过国家科技进步二等奖、部科技一等奖和二等奖等诸多荣誉。


    谈到自己的成就,杨经绥始终低调、平和,脸上一直保持着谦逊的微笑。只是微笑掩饰不住满脸被青藏高原风沙刻出来的沧桑。


    也许只有他自己知道,在这低调、平和的背后,经历过了多少不为人知的艰难和困苦。


    浸润了青藏高原的高远,他会朝着更高的科学目标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