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索夏玛勒克河
50岁的王炬川,把人生一半的岁月、把所有的青春与心血都献给了地质事业,他正像一支熊熊燃烧的火炬,静静映照着秦岭昆仑、白山黑水,将走过的每一片山川凝成一幅永恒的图画!
山高林深的秦岭深处,刚毕业的他跟着师傅跑地质路线,与狗熊擦肩而过;为了完成国家交付的青藏高原北部空白区填图项目,他在14年之中八次远赴生命禁区西昆仑,把足迹印在了平均海拔5000多米的雪域高原、戈壁荒漠之中……他就是陕西省地质调查中心高级工程师,全国“最美地质队员”典型代表之一王炬川。
在秦岭深处工作时,突然传来“扑通”一声巨响,师傅听了一下说:“不好,遇到熊瞎子摔跤了,快跑!”
1990年7月,结束了在西北大学地质系四年学业的王炬川,分配到了陕西省区域地质调查队。这是一家历史非常悠久的地质队,其前身是成立于1956年4月的秦岭区域地质测量大队,是国家“一五”计划期间中苏合作项目之一,也是新中国成立以来从事区域地质调查最早、业绩最为突出的区调专业队伍之一,特别是在国内区域地质填图方面享有很高的声誉。
刚毕业的王炬川在整理资料时,随手翻开同事们的野外记录本,一下子就被镇住了,那手工绘制的地质图、剖面图实在是太漂亮了,每一张都像是教科书上印出来的,就连图上的字迹都特别工整漂亮。而跟着师傅们开始出野外后,他不仅从师傅、同事们身上学到了许多书本上学不到的专业技能,更是感受到了老地质工作者身上那种严谨踏实、无私奉献的工作态度。
记得有一次,王炬川跟着师傅收工返回的时候,顺路走到其他人负责的地质路线上,师傅边走边认真看着,回去后,又找同事讨论自己的发现。可能对有些人来说,任务完成就完成了,可是师傅在有条件的情况下总会力求把工作做得更完美。渐渐地,王炬川也养成了这种严谨认真的工作习惯,如果工作中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到位,自己心里这一关怎么也过不去。
当时项目组工作地正处在秦岭和巴山之间,素有“秦岭南麓小江南”的美称,也是各种野生动物的天堂。有一次,王炬川和师傅工作的时候,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扑通”一声巨响,师傅听了一下说:“不好,遇到熊瞎子摔跤了,快跑!”王炬川还有些不相信,他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一看,一棵碗口粗的小树折断了,断口处还流着新鲜的树汁,地上的灌木倒伏了一大片,显示有大型野生动物刚在这里出现过,他吓得心怦怦直跳,拔腿就跑,跑下山好长时间还喘不过气来。
完成陕南的工作后,王炬川又被借调到西藏区域地质调查大队工作了三年。刚到西藏的时候,由于经验不足,活动量较大,他高原反应十分厉害,整整一个星期头痛呕吐,只能靠吸氧、打点滴缓解。情况一有好转,他就坚持着把工作完成了。
在安排工作时,一般来说,最远最复杂的路线,王炬川都会留给自己
2000年,随着《新一轮国土资源大调查纲要》的实施,王炬川又来到新疆于田县,在号称“生命禁区”的青藏高原北部开展空白区填图。
项目位于世界屋脊青藏高原西北缘和塔里木盆地西南缘的西昆仑,可是这里没有神话传说中的西王母、瑶池仙宫……而是空气干燥氧气稀薄,太阳辐射强烈,气候变幻无常,一天之内就可能遭遇狂风肆虐、雨雪交加、冰雹盖顶等各种考验,干渴、缺氧、酷热、冰冻、迷路、疾病等重重困难,也时常会像拦路的猛虎,令人猝不及防。
测区山势陡峭、沟壑纵横,汽车根本上不去,工作全部靠双腿和毛驴,而从最近的村庄运送物资到他们的营地,往返一次最快也要5天时间。高原上极其荒凉,寸草不生,就连毛驴吃的草,也要靠从山下运上去。
而在新藏公路上夜宿“死人沟”时的经历王炬川至今心有余悸。当时他们走到海拔5100米的泉水沟时住下了。因为环境险恶,当地人都把泉水沟称为“死人沟”。因为人多,大家就分住在两个小旅馆里,其实就是把几张草席用木棍一撑,外面拿彩条布一围,勉强可以遮风避雨罢了。那天晚上很多人的反应都很大,躺下后不停地有人起床吃止痛片、喝水,睡眠一直很浅的王炬川更是头痛得睡不着,在高原上工作好几年,从来没有这么严重的情形。他心想,自己住的这间屋子里都是年轻人,反应还这么大,那另外一间屋里年龄大一些的同志情况会不会更严重?想到这里,他更睡不着了,赶紧叫醒随队医生去看看情况。
当时已经是后半夜了,高原上冷得不行,王炬川从来没有感到起床穿衣服是如此费劲的一件事,从床上坐起来要喘半天,套上一个毛衣袖子又得喘半天,就这样,穿衣服就花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两个人走到另一间房子里一看,里面的人都好好的,睡得正香,王炬川的心放下了一大半。
一回到自己住的屋子,两个人马上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煤气味,王炬川赶紧叫醒大家。为了尽快缓解症状,王炬川让人把氧气罐抱到汽车里,把车窗户关紧,拧开氧气罐阀门,五六人坐进去同时吸氧。直到所有人都缓解过来后,王炬川才吸氧治疗。
后来一查才知道,原来小旅馆的老板给放在屋里取暖的煤炉加煤时,不小心堵住了烟囱,而当大家感到头疼恶心、浑身无力的时候,都误当成了高原反应。
在野外的时候,队员们把当天不能返回营地而要在外面扎营的工作称为“打游击”,出去“打游击”的时间有长有短,短则三五天或一个星期,最长的一次甚至出去了一个月。而在安排工作时,一般来说,最远最复杂的路线,王炬川都会留给自己,在项目组里,他也是出门“打游击”次数最多、时间最长的。
2012年,已年近半百的王炬川再次带队进驻西昆仑,负责新疆民丰1∶5万五幅区调项目。民丰项目测区地处西昆仑与塔里木盆地的大斜坡地段,海拔高度从2600米到6300米,不仅要穿越峡谷瀑布,还要突破夏玛勒克河和乌鲁克萨依河的阻隔,根本无路可走。
第一年到测区后,项目组先后四次在不同时段采用不同手段,都没有取得实质性进展。2013年10月,避过融雪性洪水期后,王炬川带领项目组同志和6名当地民工背着行李,第五次向两河深处的夏玛勒克河腹地发起新一轮强攻。大家穿越一线天峡谷,行走在深及大腿的刺骨的冰雪融水中,遇到深潭就采用“皮筏子”漂流而过,遇到陡崖就用绳索保护进行攀援,有时一天只能向前推进两三公里。
第三天,民工不小心将皮筏子磨破了一个小洞,王炬川协同民工用细绳子将小洞处的橡胶扎起来,但依然向外慢慢漏气。他们就漂一漂,停一停,补了气再漂,最终将尼雅河腹地宽达20余公里的路线勘查完。
而对王炬川来说,这次工作最大的遗憾就是,样品很好,只是没有办法全部采回来。据说,每次出去跑路线,组里的民工都不愿意跟在王炬川身边,一看见他开始采样品,就背着样品袋躲得远远的。有的时候看见实在是很好的样品,王炬川只能采下来自己背上。
2014年国庆节前夕,项目通过专家验收,以总评90分的好成绩,获得优秀评价。
参加工作25年来,王炬川只有两次因为要编写项目成果报告而留在西安过夏天
每年春寒未尽的时候,地质队员们就会收拾行囊出野外,一直到年底野外实在无法开展工作才能收队,参加工作25年来,王炬川只有两次因为要编写项目成果报告而留在西安过夏天。因此,照顾父母、教育孩子、装修房子等一大堆家庭重担全部都落在了妻子的肩上。
新婚不久,王炬川就被借调到西藏去工作,离开刚刚怀孕的妻子,等到收队回来不久,女儿就出生了。第二年当他再次从野外归来时,刚满周岁的女儿吃饭时看着他号啕大哭,租的房子只有一间,最后没有办法,他只能端着碗到外边的院子里去吃饭。
好不容易有了新房,领钥匙的头一天,王炬川就接到新的任务去了新疆,等到回家时,妻子已经将房屋装修好了。岳父病重去世时他在野外,父亲生病住院时他在野外,女儿参加高考时他在野外,职称评定时他也在野外。一般人都会回单位整理职称材料,为了不影响工期,每次王炬川都是出野外前将材料整理好,或者在野外整理了寄回,委托给别人代办。他常说:“个人的事,再大也是小事;单位的事,再小也是大事,我不能因为职称的事,耽误了工期。”
50岁的他,把人生一半的岁月、把所有的青春与心血都献给了地质事业。就像他的名字所昭示的那样,王炬川正像一支熊熊燃烧的火炬,静静映照着秦岭昆仑、白山黑水,将走过的每一片山川凝成一幅永恒的图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