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西高原上的拼命郎

  　　如果是旅游，喊我去爬山看风景，我是没这个兴趣的。但是如果说哪里有矿藏，要我去看个究竟，那我就会很兴奋。有人说这是职业敏感，我觉得是因为自己选择了这行，是命中注定。”　　　　　——古城会

　　3月的成都平原，温暖湿润，从成都驱车到德阳，路边大片的油菜花和绿色的田野，展示着春天清新的美，而在德阳市的四川地矿局化探队大院里，古城会却还穿着棉袄，记者见到他时，他每走一步，右腿都非常吃力，几乎是被整个身体拖着向前。

　　28年的地质找矿生涯，他的免疫力被川西高原恶劣的气候和环境破坏了，严重的风湿关节骨病像阴影一样伴随着他，只要一上高原，他就关节疼痛，反复发烧，只有长期服用止痛药才能稍微缓解。

　　人一上川西高原，脸上先要掉两层皮

　　1987年毕业于长春地质学院的古城会，分配到四川地矿局化探队，从事地质找矿工作。

　　古城会于1990年发现的巴塘县夏塞超大银铅锌矿，分别获得了2002年国土资源部科学技术进步一等奖和2004年国家科技进步二等奖。这在四川地矿局建局近六十年的历史上，也当属科技奖项的最高荣誉了。

　　然而这个荣誉也实在来之不易。海拔4900米的川西高原，方圆两百里荒无人烟，他们的营地和雪山只有3公里，呼啸的狂风刮在脸上，那才真的像刀子。刚开始，脸上掉皮，一元硬币那么大的，掉完一层还有第二层，破的皮就像猫须似的，几天下来，每个人的脸都变了形。

　　古城会顾不上关心这些，用木头和纸板临时搭了个工作台，他要赶时间采样化验分析。直到手上裂开一道口子，血顺着手中的试管淌下来，他才发觉。大风刮走了帐篷，连同锅碗瓢盆都一点不剩……古城会常常以干粮就着冰雪充饥，一个月下来瘦了30多斤。

　　但因为他们的发现，在经过108队的进一步勘查后，一座超大型银铅锌矿床横空出世，很多人投来艳羡的目光，但却很少人知道，为了这个矿，古城会超乎常人的付出。

　　现在回想起来，古城会也觉得当年自己实在是太拼了。为了节省时间，本来可以绕道从桥上走，他硬是蹚过30米宽的河，齐胸的河水冷得刺骨，他就那么一天两个来回，衣服湿了干，干了又湿，可这样能节约三四个小时。住的帐篷里，顶上往下滴水，地上铺的防潮垫也完全不管用，被褥常常是潮湿的。现在的病可能就是那时候埋下的根。

　　2009年，古城会关节疼痛难忍，睡觉翻身都困难，反复低烧，浑身无力。但他强忍着不适，想等着项目完成之后再说。这一拖就到了2012年，他才去华西医院做了详细全面的检查，竟是患了严重的风湿性关节炎。有一种针可以治，但一年20多万元，他哪里掏得起。只能选择吃消炎药和止疼片。当然，副作用是有的，他的血压升高了，肠胃功能出现小问题。

　　可即便如此，他带着药，也要坚持上高原，亲自踏勘。

　　2006年，古城会出任李家沟锂辉石矿勘查的负责人。其实这个锂辉石矿最初探明的储量只有2万吨，为了实现突破，化探队先后安排两任项目负责进行探矿，但都乘兴而来，无功而返。2006年8月中旬，古城会的队伍开进李家沟。虽然是牛刀小试，只做了一个多月的外围普查，就有了重大发现，不仅将3平方公里的找矿范围一下扩大到13平方公里，而且新增资源量10多万吨。

　　老古不古板，找矿有方法

　　2007年，古城会被调任到攀枝花的一个项目去“救急”。

　　可就在这一年，李家沟项目也停止不前了，一年下来，不要说有什么重大发现，连勘查报告都无法上交。关键时刻，古城会又被大队从攀枝花调了回来。

　　在他心中，他隐隐觉得李家沟应该是有发现的。他暗下决心，“就是再硬的骨头，也要把它啃下来。”2008年春暖花开的季节，古城会再上李家沟。

　　每天天一亮他就往山上跑，重新寻找露头，重新开始测绘，重新弄清矿体产状，重新布置勘探工程。这样3个多月的忙忙碌碌，其实就是在为头一年的工作“补课”。两根枯朽的木桩上，支上一整块木工板，这就是古城会的办公桌。白天跑野外，晚上回到驻地，他就一头扎在办公桌上的图纸里，拿着放大镜，匍匐在图纸上，常常两三个小时脚不移位目不转睛。

　　一位民工好奇地问：“那纸上就是些圈圈点点的，你一天到晚都在上面找啥子哟？”古城会笑笑说：“我在找规律呢！”其实，地质找矿的规律是：由点到面、由表及里、由浅入深、由已知到未知，古城会谙熟于心并且一直忠诚坚守，但他也大胆创新。比如本该利用槽探挖掉厚达10多米的覆土时，他改为利用钻探进行深部揭露，这样不仅大大节约了成本，而且找矿的效率也大大提高。

　　从几万吨氧化锂，到十几万吨，到几十万吨，李家沟锂辉石勘探风生水起。2010年，李家沟锂辉石矿进入了全面大会战勘探阶段。100多人的奋战场面，把一向冷清的李家沟弄得山鸣谷应热火朝天。“我最初以为李家沟可能就是十多万吨的氧化锂储量，通过我们的工作，储量不断扩大。要说兴奋，我一直都很兴奋，但这一年是最为兴奋的，就像十月怀胎，今年就要正式分娩了。”

　　但这一年，古城会的风湿病以及滑膜炎也“兴奋异常”，每天晚上6点一到，他就会准点发烧，要知道，这在高原是有致命危险的。但古城会好像顾不上这些了，他每天都要坚持上山，到了最后，他硬是拄着拐杖，看着最后一个钻孔终孔……这一年下来，李家沟锂辉石矿储量提升到50多万吨，达到了超大型。

　　爬山旅游没兴趣，但爬山找矿很兴奋

　　“每个地质工作者都有找到大矿的愿望。但要有机遇，机遇来了一定要抓住。如果是旅游，喊我去爬山看风景，我是没这个兴趣的。但是如果说哪里有矿藏，要我去看个究竟，那我就会很兴奋。有人说这是职业敏感，我觉得是因为自己选择了这行，是命中注定。”

　　古城会说：“搞地质，重要的是责任，是良心。没有责任，没有良心，就不可能搞好地质工作，就不可能找到大矿富矿。”

　　当我们把话题从工作转移到生活时，老古说，“我其实也想好好照顾老婆、小孩，但是工作的原因，我常常在野外，甚至很久都没给老婆打个电话。如果我不是找的地质队的老婆，那肯定离婚几十次了。”从野外回到家里，他最爱去的地方是厨房，他最拿手的是做鱼，清蒸、红烧、水煮，老古经常会给老婆“料理”出一桌全鱼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