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循环经济理念治理重金属污染

　　重金属污染具有长期性、累积性、潜伏性和不可逆性等特点，危害大、治理成本高。我国在长期的矿产开采、加工以及工业化进程中，累积形成的重金属污染近年来逐渐显现，污染事件呈多发态势，对生态环境和群众健康构成了严重威胁。党中央、国务院对此高度重视，作出了一系列重要部署。为切实抓好重金属污染防治，保护群众身体健康，促进社会和谐稳定，环境保护部会同国家发展改革委、工业和信息化部、财政部、国土资源部、农业部、卫生部等部门编制了《重金属污染综合防治“十二五”规划》。各地区和各有关部门按照国务院的部署，加大落后产能淘汰力度，完善产业结构调整政策措施，严格环境管理，强化执法监督，不断加大政策和资金支持力度，重金属污染防治工作稳步推进。

　　“土壤是污染物的最终归宿，土壤中的重金属会储存起来，越积越多。有机污染物在土壤中可自然降解，重金属则不能，因为土地对重金属没有自净能力，一旦受到重金属污染，危害就将长期存在。因此，需要高度重视重金属污染治理问题。” 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社会发展研究部室主任周宏春在日前召开的“全国重金属污染防治与土壤修复产业经济年会”上，对记者详细分析了我国重金属污染治理面临的问题、潜在的市场，并提出发展对策及建议。

　　记者：“新常态”是当前的热词，您认为新常态下我国经济呈现出哪些新的特点？

　　周宏春：“新常态”(New Normal)是一个时髦词，由美国太平洋基金管理公司的比尔·格罗斯和总裁埃里安提出来的，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DRC)与世界银行在《2030年的中国》研究中采用，国内很多经济学家便开始采用。

　　2014年5月，习近平总书记在河南考察时指出，我国发展仍处于重要战略机遇期，我们要增强信心，从我国经济发展的阶段性特征出发，适应新常态，保持战略上的平常心态。这是新一届中央领导首次以“新常态”描述新周期的中国经济。

　　中国经济新常态呈现出以下主要特点：经济增速从10%逐步下降并稳定在7%左右；投资依赖度下降，投资率从48%降到40%左右；消费对增长的贡献率明显提升，服务业发展加快，能创造相对充裕的工作岗位；产业升级与人力资本提升基本适应，中等收入人群壮大；企业可以正常盈利，政府财政收入和居民收入稳定增长；资本深化顺利进行，创新动力明显增强，劳动生产率提升能有效抵冲劳动成本上升的影响；向新常态过度，企业要降成本和提效率，盈利能力和水平对简单规模扩张的依赖程度下降，盈利模式从“速度效益型”转向“质量效益型”。

　　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暴发，我国GDP增长最低到6.4%。李克强总理讲过，经济增速经过弹性试验、压力试验，证明最低到6.4%没有问题。2008年以后，我国出现大量民工回流。而去年我国的经济增长速度是7.3%，但是没有出现民工回流的现象。这反映出我国经济结构发生了很大变化，第三产业增长超过第二产业，提供了更多就业机会。经过科学分析，投资创造的GDP增长是下降的，投资效率下降非常明显，劳动生产率提高，每个人创造的价值在增加。同样的经济规模，第二产业创造的经济增加值下降，第三产业创造的经济增加值在增加，去年全民新增就业1300万人。

　　另外，我国增长的驱动力发生了变化。我们有很多领先的钢铁生产技术，高铁技术也是世界领先的，航天技术亦发展得相当快。我相信，重金属污染防治技术和产业也会实现快速发展。

　　十八届三中全会指出，发展的目的是提高人的生活水平、生活质量。改革开放后，主要是解决人民吃饱的问题；上世纪90年代，解决轻工业发展的问题；2000年以后，解决人民的居住问题。到了目前这个阶段，发展的目的应该说是回归到了提高人的生活水平的阶段。

　　资源可持续利用应该鼓励生产的产品经久耐用。我们是逐步从传统的稳定状态向新的稳定状态转变，这种转变体现在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包括政治体制、法治、制度、居民生活、消费、技术发展、生态文明建设等。

　　现在有个说法叫“三期叠加”，我认为这个“三期叠加”不仅仅是房地产周期、全球化周期、存货及固定资产投资周期的叠加，也是增长速度换挡期、结构调整阵痛期与前期刺激政策消化期的叠加，更具有复杂性，更加充满了压力和挑战；不仅是经济结构失衡与金融结构失衡的调整，更是经济与社会、社会经济与宏观治理之间失衡的重构；改革的主题不是局部调整，而是全面改革与全面结构优化。

　　记者：您提出新常态的内涵中外有别，具体体现在哪些方面？

　　周宏春：西方舆论将新常态普遍形容为危机后经济缓慢复苏而痛苦的过程，指经济增长率较低、风险很大、失业率高企的经济运行状态。

　　世界经济的新趋势呈现出发达经济体回归全球“引擎”，2014年，美国经济温和复苏，欧元区经济逐渐走出衰退；新兴经济体增长调整，由于自身结构性问题和发达国家货币政策调整的外溢影响，出现增速放缓、增长难度加大的情况，“调整”一词成为描述新兴经济体当前经济形势的主题词；美欧启动制造业回归和再工业化进程；“页岩气革命”重塑能源版图。

　　我国经济目前正处在从传统稳态向新稳态增长的过渡时期。而这个过渡时期，不是重返危机前的繁荣，而是在全面深化改革中重构新的增长模式和新的发展源泉，核心是改革、结构调整；不是很快步入新的稳态增长路径，而是一个潜在经济增长在波动中逐步回落的过程；不仅仅是“去杠杆”、“去产能”，而是一个结构问题在不断显现中重构、风险在不断暴露中缓释的过程。

　　举个例子，我国目前煤的用量所占能源结构比例达到68%，燃煤过程中排放出大量的二氧化碳、二氧化硫、汞。因此我们要改变能源结构，加大利用清洁能源的力度。

　　记者：您认为重金属污染防治与土壤修复治理产业的空间有多大？

　　周宏春：我们评判一个产业的发展空间有多大，要从增长速度、发展潜力、需求空间等方面来判断。目前，企业要抓住机遇，培育特色和亮点，包括互联网、金融、电商、新能源和可再生能源、节能环保等行业，要围绕国家确定的区域发展战略，比如“一路一带”、京津冀、长江经济带等开展工作。

　　环保产业在2012年至2013年增长速度达到15%以上，规模是成倍增长。现在市场炒作较多的是污水处理市场。发展潜力和增长空间是相对应的，现在环保欠账很多，这些都是要还的，很多环境问题也需要处理。可以说，目前我国的环境状况相对于群众对环保的需求差距还很大。

　　从土壤修复方面看，我们曾到湖南重金属污染治理现场进行考察，那里的项目国家投了50多亿元正在进行治理，后期资金还会增加。在这个过程中，如果企业能够抓住机遇，培育特色，形成自己的亮点，发展空间会越来越大。

　　记者：您对重金属污染防治有何思考？

　　周宏春：我认为大致可归纳为四句话：认清趋势，用好政策；效仿自然，创新模式；抓住机遇，实现腾飞；诚信自律，保障健康。

　　我们要关注国家的政策，关注《重金属污染防治“十二五”规划》。《规划》提出，要建立污染防治体系、事故应急体系、环境与健康风险评估体系，解决损害群众健康的突出环境问题；到2015年重点区域重点重金属污染排放量比2007年减少15%，非重点区域重点重金属污染排放量不超过2007年水平；重点治理铅、汞、镉、铬和类金属砷；内蒙古、江苏、浙江、江西、河南等14个重点省区138个重点区域，有色金属矿采选业、冶炼业、铅蓄电池制造业、皮革及其制品业、化学原料及制品制造业五大重点行业要淘汰落后产能，提高准入门槛，实现清洁生产，开展修复试点，加强监管；开展污染源综合治理、落后产能淘汰、民生应急保障、技术示范、清洁生产、基础能力建设、解决历史遗留等七类具体工作；投资需求750亿元，中央财政将支持100亿元。

　　考虑到土壤环境复杂多样、法律制度不全、科研基础薄弱等现实，环境保护部在充分借鉴国外做法的基础上，结合土壤污染调查工作成果，又于2014年2月19日发布了建设用地土壤环境调查、监测、评估、修复系列标准，部分解决了现行《土壤环境质量标准》适用范围小、项目指标少等问题。

　　记者：您提出的“效仿自然、创新模式”包含哪些内容？

　　周宏春：重金属污染具有累积性、隐蔽性、持久性等特点。土壤是污染物的最终归宿，土壤中重金属会储存起来，越积越多；重金属导致土壤性质恶化和植物生理功能失调，要通过高精仪器对土壤样品进行化验，对农作物进行残留检测，或通过研究对人畜健康的影响后才能确定。

　　重金属污染整治工作开展起来非常困难，将重金属从土壤中“请出去”，难度大、成本高、时间长，办法有种植高富集植物，让植物将重金属“提取”出来，再将植物焚烧后集中处理掉；加入土壤“调节剂”以减少危害，通过种植对重金属抵抗力强的作物种类进行种植结构调整。

　　污染土地治理需要解决很多问题，包括谁付费的问题，标准、技术和市场的问题，依据和执法的问题以及发展和保护的问题等。

　　我认为应该遵循污染者付费的原则，应用好技术和市场，考虑成本和适用性，优化效率和执法优先，确定修复后的土地用途以及修复标准，解决好资金和融资的问题。用循环经济的理念治理重金属污染，核心是物尽其用、提高资源利用效率和效益；原理是物质代谢、过程耦合、要素共享；形式是效仿食物链、延伸产业链、提升价值链。

　　国家发展改革委总结了60种模式，我个人总结了三种类型：纵向延伸，上游废物变下游原料；横向耦合，能源、化工、供热、环境一体化；园区布局，便于废物交换和资源共享，用生态系统原理治理重金属污染。

　　新一轮产业变革是建立在互联网、新材料、新能源基础上的新经济发展范式，科技进步的快速发展为新产业革命提供了可能，第三次工业革命更加注重绿色、低碳，可持续成为一种新理念，将影响价值取向和商业模式。

　　李克强总理说，中国工业革命2.0版还有很多问题没有解决，而德国已经开始进行第四次工业革命了。他们提出的理念确实把我们吓呆了：新能源+信息技术（能源共享互联网）；云技术、物联网、3D打印机、大数据时代。互联网将改变环保产业业态、商业模式，我们要充分运用互联网、大数据、云计算等手段，创新机制和模式，积极推进行业信息化建设。

　　技术是把“双刃剑”，推动了社会发展，加大了人类影响地球的能力。我认为在治理重金属污染方面还需“道法自然”：没有好的思想有好的技术，会出现失控；没有好的思想也没有好的技术，结果难料；有好的思想没有好的技术，解决不了问题；有好的思想也有好的技术，才能真正解决问题。
　　记者：对于企业或行业提出哪些建议？

　　周宏春：企业或行业应该遵循“诚信自律、保障健康”的原则。在此，我提出一些可供思考的战略转型：关于竞争方面，实现从“双输”到“双赢”；关于产品方面，实现从“山寨”到“品牌”；关于营利方面，实现从“贴牌”到“创新”；关于发展方面，实现从“产品”到“服务”。

　　企业要把握绿色低碳发展的国际潮流，符合国家和地方的政策导向，发挥企业的特色和比较优势，满足国内外相关的市场需求，创新实施战略性产业的商业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