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01月13日 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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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殊的地质队员——随队医生

来源:地质调查报 作者:郭友钊 发布时间:2015-03-17
  试问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地质调查院的许多同志,谁上昆仑山的次数最多?许多人不假思索地说,吴新地是其中之一。一位随队医生,出野外最多?有人解释,地质大调查需要许多大专业、小专业,一般一人一专业,某个地区的一个项目,某专业的人士去调查一次、两次基本告一段落。但医生不同,其工作的对象是人,只要地质队员去危险的地方,理论上总需要医生的陪伴,就像硝烟弥漫的战场上需要卫生员一样。

  “地质大调查十年,我上了昆仑山十次,抢救了绝境中临危的病人十一位。”西服浅灰、领带艳红、皮鞋锃亮的吴新地小声地说道:“但这不算什么。我所在的医务所,是第一区域地质调查大队的附属单位,组建于1957年,一直发展至今。数十年来,只要野外工作有需要,哪里存在着危险,我们医生就随时随队出发。”

  单位的地质队员多知道这个医务所的重要性。但谁都不会想到,这最多的时候也不足十人的单位,在上层领导的心中会是一种怎样重要的地位。1986年5月下旬,原地质矿产部部长朱训带队到新疆调研之时,还专门到了医务所,握住了所有医生的手,并向他们表示感谢,感谢他们用自己的生命保障别人的生命,保护地质工作的顺利开展。被慰问的人有的已退休了,有的仍然是随队医生,并且还有新的医生加入,成了地质大调查中特殊的地质队员,成了“万祖之山”昆仑山上极为特殊的白衣天使。

  2003年7月中旬,女同事焦立医生在西昆仑倒下的时候,吴新地医生正在东昆仑出野外。听到同事遇难,吴新地愣住了,在极端缺氧的环境下一时反应不过来。夜晚躺在睡袋里,一遍又一遍地抹去泪水,难以入眠。吴新地想起了“随队医生”一词。每一支野外队伍,少则十人,多则百人,只有一个医生,其他人的康安应急系于医生一人。但医生的康安应急又该怎么办?地质锤不是手术刀、地形图不是药方子、岩石土壤的样品不是药品,医生若处病险之时,地质学家几乎无能为力,这样随队医生是野外队伍中最危险、最没有保障的一位。

  医生自己没有保障,但可以保障队伍的安全,保障项目的实施!“只要我在,一切都会好的!”吴新地的心田,被这阳光照耀着,闪闪发光。焦立倒下的那一年,吴新地没有退缩,仍然与扬子江等队友出没在木孜塔格峰的东南坡;接着,2004年、2005年……一直到现在。只要组织安排,吴新地都要随队出发,从医疗急救有保障的城市到毫无保障的旷野,每一年、每一次,都用自己的生命谱写地质大调查的篇章,留下了刻骨铭心的记忆。

  2010年,地质队员在东昆仑的曲库勒克(且末正南的昆仑山上)发现金矿的线索。2011年,新疆第一区域地质调查大队安排郭利工程师率队登昆仑去进一步调查研究曲库勒克金矿区的地质,吴新地又成了一位随队医生。4月末,抵达海拔4200米以上的工区,就遇上了三天三夜的暴风雪。人缩在帐篷内,活动量小,有利于适应高原反应,吴新地想,完全适应当然需要两周时间,其中前三天是最严重、最危险的时期,而三天即将渡过,队友们都安然无恙……这想法刚刚完成,登山后一直紧绷的神经刚刚想松弛一下,却不曾料到,一场抢救队友生命的战斗却由此时开始了。

  5月2日中午约12点,吴新地看到年轻的厨师张新森趔趄地走进了自己的帐篷——心慌。气短。胸闷。只是常见的高原反应。吴新地让张新森服了10粒复方丹参滴丸。15点,吴新地又见张新森来找,见他难受,就去取氧气瓶,准备让他吸氧。但准备好氧气瓶,在场的队友说,张新森晕倒了。晕厥!晕厥是高原急性病常见的症状,由心脏供血不足造成的。吴新地迅速进入抢救程序:就地选一张床,让张新森平卧吸氧,为他快速静脉滴注葡萄糖水,把他当成ICU病人,每一个小时给他听诊一次。22点,见张新森心更慌、气更短、胸更闷,吴新地给他口服速效救心丸、并加服硝酸甘油。24点,见张新森病情反复,吴新地再为他滴注香丹。

  5月3日凌晨1点,张新森的病情不但没有好转,还有加重恶化的趋势。张新森冰冷发抖的手握住吴新地的手:“吴医生,是不是我不行了?我还有老婆和2个孩子,她们怎么办呀?”两行泪水,潸然而下。张新森的弟弟小张也感到了自己哥哥病情危重,哭着说道:“吴医生,你一定要救救我哥哥啊!”吴新地紧握小张的手,坚定而沉着地说“别担心,我会尽全力,只要我在,一切都会好的!”此时,张新森的心率只有每分钟58次,心跳连续三次的早搏,其心律已严重失常、心功能已严重下降、心慌更加严重——这种体征与临床症状,前人没有记载,吴新地也是第一次见到的高原病!如无有效治疗,后果可想而知!

  生死攸关的时刻,吴新地考虑再三,果断建议:火速将病人送下山。

  凌晨3:26分,几台车启动了,胆大心细的王红旗开小车当前锋来开路,处变不惊的吴新地守着张新森坐在刘红斌驾驶的大车里,后面还有车殿后,队伍倾巢而出,确保以最快的速度把病人送下山!

  然而,三天的暴风雪,积起了数十厘米的厚雪,严严实实地盖住了大地。打先锋的王红旗,打开汽车的大灯,照着似有若无的路,车轮压过,留下二道深深的、歪歪扭扭的雪沟。后来的车,沿着王红旗开拓的道路,稳稳前进。

  凌晨5点,已走了30千米,前面海拔4800米的孔木泽达坂挡住了去路。路陡、雪厚,装上防滑链的车还时时在打滑!路的一面是绝壁、另一面是悬崖!刘红斌的大车沿着王红旗开的小车冲向达板的顶部,但离顶部还有200米时,雪太厚了,架起了车底,车轮空转。此时,王红旗刹车了,小车向坡下滑来!刘红斌也刹车了,大车向坡下滑去!吴新地看得心惊肉跳:小车好像向大车撞来!不易操控的大车好像向绝壁撞去或将滑向悬崖……

  一次试着爬坡,一次被滑下。试了几次、滑了几次!符玉疆、刘立新冒着寒风,登上板顶,铲除积雪,开出车道。但一试,车又滑下来了!危险,极度危险。此时,队友们犹豫了,前进,可能车毁人亡!于是,找到了吴新地,小声问道:“一定要送下山吗?”吴新地正在思考,又有人问:“一定要下山吗?”筋疲力尽的符玉疆也来问道:“吴医生,你看怎么办?”左右权衡的吴新地轻声说:“再试试吧!”符玉疆、刘立新听后,转身又重新爬向板顶!

  王红旗的小车终于爬上了板顶,其他车则难以前进。项目负责人郭利立即决定,病人与医生转移到王红旗的车上,继续下山,其他人车返回营地。

  上午10点:抵达海拔4000米的赛里科勒达坂,还是积雪,还是清道,车还要上爬达坂!十米、十米的清道,十米、十米的冲击,车翻过了垭口,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可下坡之时,意外发生了:车掉进了1米多深的雪坑。后退不得、前进不能!
陷车的地方,海拔约3500米。离山下的喀特勒什村还有15千米,离达坂底也有5千米。郭利、王红旗、吴新地等6人决定弃车徒步下山,让病人尽快到低海拔达坂底的安全地带。

  下午3点:昨晚到现在,大家滴水未进,身心憔悴。吴新地算了算急用的6瓶葡萄糖水,取出其中的3瓶,每人喝下半瓶,就着干馕垫了饥,就背上简单的行李,开始下山。看了一眼张新森,想了想雪路上的不确定性,吴新地又多背些急救药品。张新森仍然心慌、气短、胸闷,迈不动双腿,由弟弟扶着,听着“我们一起走,死也要死在一块!”一步步地向前艰难地移动。此时,不仅仅病人张新森,连健康的人在此低温冰雪的困境之中,如果不及时脱困,将无疑被冻死、饿死!大家相互鼓励、相互扶持,踏雪求生,是唯一的办法!

  下午5点:幸运的事出现了,郭利他们遇到了公路道班除雪的铲车,铲车带走了病人张新森!

  下午6点:期盼的事再一次出现了,闻讯前来救援的车呈现在喀特勒什村村口,并向郭利他们快速奔来!

  下午7点半:6人均被带到了且末县城的玉都宾馆。

  吴新地在宾馆里收拾药品、行李,在低海拔高原病已不治自愈的张新森走进了房间,双眼含泪,拉着吴新地的手:“吴医生,您坐下,我给您跪下!您和兄弟们舍生忘死,救了我这个临时工的命!”

  “使不得,使不得!”随队医生吴新地赶忙拦住正想下跪的张新森:“治病救人是医生的天职!”

  吴新地,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地矿局第一区域地质调查大队医务所的一名医生,1958年出生,在乌鲁木齐上班时一身白大褂,如天使。在闲暇应酬时西服革履,如绅士;在自家搞发明时,闭门不出,如隐士。一旦出野外,到了昆仑,是一名舍己为人的壮士!

  “只要我在,一切都会好的。”这声音在昆仑山上弥散开来,已十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