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日晚,“海洋六号”完成了中太平洋工区第8个站位的取样作业,取得了创纪录的超10米样品,开始到下个站位的走航,人们终于可以暂时轻松一个晚上了。
已经快到15日凌晨,值小夜班的科考队员陆续回到住舱,准备休息。记者也刚和一位工程师商量完稿子,准备洗漱。正要关电脑,老轨耿志爱穿着工装跑进来:“左舵桨出现了点问题,我们正准备排查,你要不去看一下?”
“海洋六号”是艘先进的科考船,没有传统意义上的舵,舵的功能由两个可以360度回转的螺旋桨来完成。左舵桨出了问题,就意味着有可能失去一半动力。“在浩瀚的太平洋上,如果失去动力,可不是闹着玩的,一旦遇到恶劣海况只能等死。”记得刚上船的时候,船长蓝明华就经常这么说。
听耿老轨这么一说,本来的睡意全无,记者抓起相机,跟着老轨就走。
下到三层,穿过餐厅往左走,打开一道防水门出到右舷,夜里沉沉的海风扑面而来,通常这里是船上的“渔民”钓鱼的地方。还没到后甲板,从右手边一道打开的防水门往下走,穿过绞车间,再过两道门,右手边就是左舵桨舱。说实话,如果夜里一个人在隆隆的钢铁机舱里走,没点胆量还真不行。
打开门,看到机工沈衍栋和刘幸生、电机员郑正大和助理电机员陈彪已在忙活。平日隆隆的机器声小了很多,“我们已经把电源关掉了,现在左边的舵桨机是停机的,船是在一条腿走路。”耿老轨说。
空间逼仄,过道仅容一人通过,头顶上是密布的各种线路,5个人围着出问题的电机,腰都直不起来。“转舵马达减速齿轮箱里面的固定螺丝松了,转舵时电机产生不正常振动。虽说是个小问题,但如果没有及时发现,没有及时修复,时间久了会损坏减速齿轮箱内部齿轮,那就麻烦了。现在得把扣在上面的电机吊起来,才能把里面的固定螺丝上紧。”一边忙活,耿老轨一边解释。
晚上10时到下半夜1时,是机工刘幸生的值班时间,正是他在巡查中发现了问题。“我摸了摸电机,发现它有不正常振动,不确定哪里出现了问题,就赶紧报告了电机员和老轨。”刘幸生是广西人,别看平时嘻嘻哈哈,爱插科打诨,工作起来心很细。
狭小的空间里想把沉重的电机吊起来,并不容易。几个人弓着腰,往上面的梁上挂了两个“葫芦”,就是简易的滑轮吊装装置,再用绳子把电机固定住,往上吊。但因为空间太小,想了几套方案,都没成功。5个人一边做一边商量,刘幸生时不时跑出去,拿绳子、拿工具。
差不多半个小时,舵机舱里的闷热加上一直没法直起身子,已让所有人汗流浃背。沈衍栋体型偏胖,怕热爱出汗,蓝色的工装上已看得到白色的汗渍。“拉,再拉,好,放一点,慢点,拉。”沈衍栋拉着其中一个“葫芦”的钢链,刘幸生拉着另一个。在沈衍栋的指挥下,两个“葫芦”密切配合,电机终于被慢慢吊起。
果然,里边的8个螺丝全都松了。沈衍栋一个一个拧紧,但因为电机吊不了太高,有些螺丝根本看不清楚,一切就只能凭感觉来。不一会的工夫,经验丰富的5个人完成了检修工作,让人长出一口气。
狭小的空间里,到处都弥漫着柴油混合着6个男人汗臭的味道;我们的脚下,隔着一层钢板就是舵桨的水下部分,可以清楚地听到海水拍打船底的声音。在这种地方呆时间长了,有种与世隔绝的感觉,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把左舵桨电源打开,通知驾驶台可以使用左舵桨了。”耿志爱吩咐。不一会儿,隆隆的声音重新响起。“一条腿修好了。”他转过头和记者开玩笑。记者一看表,一个多小时过去了,现在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1时多。记者有点后悔没穿工装,因为空间狭小,拍照角度不好找,身上已经蹭得到处是油污。但比起他们5个人被油污和汗渍涂抹的衣服,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一会儿,门开了,正在值班的大管轮余明刚走进来。他一直在集控室通过监控了解这里的情况,不放心,来看看情况。
回去的路上,他告诉记者,这样的事儿经常会发生。“这还好,知道是哪儿出的问题,船上也有备件,肯定能搞好。要是遇到那些说不上是哪儿出毛病的问题,就麻烦了。光排查问题就会把人搞得筋疲力尽。那次在别的船上修传动轴,两天两夜没合眼。”
按计划,“海洋六号”早8时左右就将到达下一站位,开始新一轮取样作业。目前取样的成功率达到了100%,而且取样长度在不断破着纪录。
这一晚的忙活却让记者感慨,正如同“海洋六号”得靠四个螺旋桨合作才能劈波斩浪一样,调查部、甲板部和轮机部三个部门的通力协作,才保障了科考工作的成果。
“希望轮机部的这些哥们今晚睡个好觉。”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房间,记者默念。